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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離人跡          

聽說這部電影的靈感是來自於卡繆(Albet Camus)的短篇小說《客人》(L'Hôte)。於是,對於當學生時老喜歡把卡繆的語錄,像是「我反抗,所以我們存在。」、「你生命是你所有選擇的結果。」、「真正的生活是在撕裂內部出現的。生活,就是撕裂本身。」、「愛,或存在,或燃燒,但不可兩者並存。」等等放在作文裡頭來假扮文青的我來說,豈容錯過?!

 

以一句話來說我認為的卡繆思想就是,從認識荒謬的不可避免出發,進而透過精神上的反抗來體現尊嚴和獲得幸福。這點,在《薛西佛斯神話》中說得尤其清楚。在這個哲學基礎上,卡繆的小說形式,往往是先架設一個不可避免的極端情境,在其中的主人翁必須做出選擇和行動(所謂的中立性或是不去選擇是不存在的),然而從結果來看,任何的選擇和行動幾乎都是沒有意義的,也因此面對荒謬的唯一可能途徑,其實就是人自己怎麼想和如何感覺而已。

 

在《客人》這篇短篇小說裏,命題依舊一貫,故事簡述如下。某日在阿爾及利亞的一個山邊,Balducci這個治安官帶了一個阿拉伯犯人來找Daru這位法國教師,命令他帶這個犯人去Tinquit的警察總部受刑,這個犯人在一場打鬥中殺死了他的堂兄弟。Daru拒絕,但是Balducci依然留下犯人憤憤離去。隔天Daru為犯人準備了一些錢和食物,告訴他往東走的話,就可以到Tinquit去自首,往南走的話,就可以躲在遊牧民族中生活下來。Daru回到學校,看到犯人似乎往東走去,回頭看黑板上卻留下一句警告:「你交出了我們的兄弟,你要付出代價。」在這麼簡單的故事裏頭,卻傳達了卡繆的重要思想:接受不可避免的命運就是某種程度的自由(犯人);面對左右為難的困境,只能做自己相信是對的事(Daru)

 

那麼,以這個故事為靈感的電影,究竟有何不同呢?答案是出乎意料之外的,除了故事最開頭展開的時空背景和人物角色一樣之外,其他無一相同。換言之,小說是小說,電影是電影,靈感被點燃了,遂自行演化成了獨立的靈魂。不但內容不同,旨趣也大相逕庭。電影裡,Daru決定跟著犯人Muhammad(小說中的犯人是沒有名字的)一起前往Tinquit的警察總部,兩個種族、階級、教育、背景都完全不同的人一起走上一個危險的旅程,我們也才得以跟著看見北非荒漠(拍攝地點在摩洛哥境內的阿特拉斯山脈)的廣闊無垠,渺小的人類卻在其間進行你死我活的殺戮戰爭。兩個人一路夾在阿爾及利亞反抗軍和法國政府軍之間(甚至被俘虜)想方設法力求生存,最終也發展出了超越彼此之間巨大歧異的友誼。尤其結局更是大大翻轉了小說的設定,一心求死的MuhammadDaru的說服下最終去遊牧民族當中躲藏起來繼續生活,Daru則是離開了他深愛的阿爾及利亞和學生們。

 

卡繆筆下的陽光從來都是寒冷孤寂的,編導David Oelhoffen卻將溫度、色彩和希望重新填滿了整個故事架構,好好活下去是最高原則,選擇與行動終將會改變宿命,也從而造就出了一部非常美麗動人的電影。主角Viggo Mortensen Redal Kateb的攜手演出無可挑剔,Nick Cave Warren Ellis這對老搭檔的配樂,則恰如其分地豐富了電影畫面,讓兩位主角在荒漠中踽踽前行時,蒼涼寂靜的美感油然而生。

 

不論是靈感的啟發還是忠實的改編,電影依舊有其獨特的敘述、紋理和魅力。個人非常喜歡這部電影,低調但是豐富,緩慢卻不無聊,不過還是有一個小疑問,電影來到結尾時,DaruMuhammad不要投降,一定要活下去,但有必要跟明明是回教徒的Muhammad宣教嗎?Daru說,「要相信造物主,他會和你在一起,臣服於他,他必會保護你,向他求助,他必會響應你。」除非他口中的造物主是阿拉?不太可能吧!就算是也沒有必要在電影的最後加上這抹宗教色彩吧?倘若是刻意要對比卡繆的無神論立場,也還是多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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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伸參考:

http://www.imdb.com/title/tt2936180/

http://www.rottentomatoes.com/m/far_from_men/

http://www.palacefilms.com.au/farfromm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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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泰迪不老熊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