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紙之月     

宮澤理惠讓我眼睛為之一亮是在《東尼瀧谷》(2004)中的驚艷演出,那年她31歲,在導演市川準的詩意鏡頭下,一舉手一投足,一個眼神一抹微笑,村上春樹筆下那個把衣服穿得很舒服的樣子的女孩就無比鮮活完美地重現人間了,村上如此寫道:「她簡直像要飛往遙遠世界去的鳥,身上乘著特別的風一般,非常自然非常優美地穿上衣服衣服也由於被她穿上身而顯得像獲得了新的生命似的。 」《萊辛頓的幽靈,東尼瀧谷》關於《東尼瀧谷》這部電影資深影評人藍祖蔚老師還特別為它寫了無人能出其右的三篇精彩影評,不讀就真的真的真的太可惜了(因為是真的,所以要講三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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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隔十年,41歲的宮澤理惠在《紙之月》(2014)的細膩內斂演出,眾望所歸地為她拿下了2015年日本金像獎的最佳女主角獎,若是少了她收放自如扣人心弦的演技,猜想這部電影可能也就不會引起這麼大的注目了吧。宮澤理惠厲害的地方,就是能夠輕易地把眾人的目光都吸引到她身上去,情不自禁地想要去進一步理解她這個角色的背景和所想盼望並且隨著她在劇情中的遭遇和行動而牽動起一波波的情緒起伏。如此強大的存在感,讓其他的角色們的好表現簡直都被忽視了,例如小林聰美飾演的嚴謹的銀行老職員隅より子,其實也為她拿下橫濱電影節、電影旬報獎和藍絲帶獎的最佳女配角獎。當然,劇本的獨特視角和鋪陳轉折也是清晰合理無可挑剔的,為宮澤理惠的演出架設了盡情揮灑的寬闊空間。加上導演吉田八大這次出乎意料地「平實」敘事手法,似乎就是刻意要聚焦在女主角的身上了,一直到最重要的結尾,才又小露一手迷倒眾生。

 

影片來到最後,由隅より子和梅澤梨花進行體制與個人的正反辯證時,宮澤理惠用手指輕輕抹去天上月亮的魔幻場面登場,立即成為深植人心的經典畫面,我們熟悉的吉田八大這時也才開始耀眼回歸。當梅澤梨花藉由紙之月(paper moon)的意象,「因為從一開始,就全都是假的,所以弄壞了也無所謂。」合理化自己的違法行為陷入無解的僵局時,她突然拿起椅子擊碎落地玻璃,聖歌《Angels we have heard on high》同步響起,這一瞬間也是這部電影裏最強烈有力的一刻,梅澤梨花正欲一躍而下時,隅より子抓住了她的手,梅澤梨花竟然回頭溫柔地提出邀請:「妳要一起來嗎?」這個時候兩人的表情令人動容到了極點。多麼精準的計算啊!我認為這個時候電影就可以韻味無窮地完美結束了,或許是背景歌曲還沒結束的關係吧,導演就不免俗地讓女主角開始奔跑(這一跑就害宮澤理惠拉傷了小腿肌),將周遭所有的人拋在腦後,獨自奔入陽光之中...(最後交代她其實是一路跑到了泰國還心情激盪地嗑了一顆無料芭樂哩。)

  

日本社會的長年苦悶,催生出不少以個人一己之力對抗體制的電影,像是由我非常喜歡的作家伊坂幸太郎同名原著改編的Golden Slumber(金色夢鄉2010。堺雅人飾演的宅配員青柳雅春被冤枉謀殺了日本首相而被迫展開逃亡最後在大學戀人和甚至是殺人魔等人的幫助下成功擊敗警察天羅地網的搜捕重新自由生活。對照《紙之月》中的再就業家庭主婦梅澤梨花無疑就更生猛了,她單單憑藉著一己之力,透過外遇侵占公款的手段,就痛快回擊了父權支配和財富分配不均的社會體制,最終也成功逃亡海外。青柳雅春是無辜的,沒有法律道德問題,梅澤梨花卻不是,所以更有討論思辨的空間。無論如何,雖然兩人都逃過體制的制裁,體制依然故我地繼續運作,也絲毫沒有改變的跡象與可能

 

走出電影院,咱們台灣熟悉的政府無能、政治惡鬥、政策失敗、媒體墮落、產業僵化、青年失業、貧富懸殊、老年化少子化等現象議題同樣不少樣樣不缺,所謂的體制也還是呆立在那裏紋風不動。台灣社會的發展走向總是跟在日本之後的說法,似乎有一定的根據,如此說來,苦悶也才開頭而已,個人是要繼續當隅より子還是梅澤梨花?參考歸參考,現實生活哪有這麼簡單的便宜選擇,還是自己斟酌點看著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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